從「系統」的觀點思考校園霸凌現象的「解決」

作者:黃雅羚
元品心理諮商所諮商心理師兼所長、國立高雄師範大學輔導與諮商研究所博士

校園霸凌不會是單一偶發的事件。筆者認為校園霸凌的現象需要以系統的 觀點來觀察與思考,而霸凌者與受霸凌者是此生態最小的「個人系統」,霸凌 現象所牽涉的系統還包含「班級系統」、「學校系統」、「家庭系統」及「社 區系統」。

一、「個人系統」與「家庭系統」

    先就霸凌者及受霸凌者此一系統來觀察;霸凌者會出現霸凌行為可能有下 述幾個原因, 包含孩子本身從過去的經驗裡學習以使用暴力來解決事情、孩 子以霸凌行為展現自己的權威、進一步激發「被認同感」,乃至於集體霸凌者 之間產生了集體認同感, 這些都會激化孩子出現霸凌現象;再者,霸凌者的家 庭系統也需要被關注,通常會出現霸凌者的家庭環境多是「冷漠」或是「過於 順從」孩子,以至於孩子出現暴力 行為時,沒有立即地加以處理,孩子不知道 是非對錯,甚至很多家長會替孩子找到一些孩子出現暴力行為的理由;另一種 「極端的家庭」是家人間彼此關係冷漠,甚 至出現暴力的管教,讓孩子在家庭 裡得不到關心,所以孩子學習到處理事情的方式就只有暴力的方法,這也就是 為什麼處理霸凌者的霸凌行為時,我們必須進一步去 處理學生的家庭關係。從 「被霸凌者的學生」來觀察,被霸凌者往往是比較弱勢的,因為當他遇到困難 或是被暴力對待時,比較沒有求助的資源,或是孩子本身的自 信心較低落,不 敢反抗暴力,以至於成為被不斷霸凌的對象;而「受霸凌者的家長」,有一部 分可能是比較疏於關心孩子的,所以沒有發現孩子被欺負,更遑論主動 地提供 幫助,當孩子被霸凌後,沒有大人予以協助就會增加霸凌者趁機可為的情勢。

二、「班級系統」

    就霸凌現象的班級系統來加以觀察,通常一個班級會重複出現霸凌行為, 往往是班級中大部分孩子漠視霸凌行為的發生,為什麼孩子要漠視這樣的行為 呢?

(一)一部分是因為我們現行的教育常常會教導孩子『明哲保身』,所以我們 的孩子缺乏正 義感,在班級上孩子的正義感特質不易被彰顯及肯定,反而是功 課優異或會開玩笑的孩子比較容易在班級上被注意。如果導師在班級經營的氣 氛上可以營造出彰顯及 肯定孩子的「正義感」,那麼班級中一定會出現一股正 義的力量,正義的力量就會嚇阻霸凌和暴力行為的發生。

(二)在班級經營當中,學生會觀察老師如何處理霸凌行為,如果老師對於班 級中輕微的暴 力行為予以漠視,甚至是以開玩笑的方式帶過的話,那學生就會 覺得這樣的行為好像是沒有後果、被老師允許、甚至是連老師都不敢處理的, 老師的態度就會助長班 級中的暴力行為,更加劇霸凌行為發生的頻率和程度。 因此,老師在班級中面對輕微的霸凌行為時,就應該要展現「非常嚴肅的態 度」來處理,而非以漠視或開玩笑 來面對,孩子會觀察老師的處理態度來修正 自己行為。

三、「學校系統」與「社區系統」

    就學校系統的觀點來思考霸凌現象,以筆者督導學校輔導老師的經驗中, 筆者常發現輔 導老師或導師對於校園霸凌感到無奈,因為有些學校的霸凌行 為幾乎是隨處可見,而老師要處理時,都會覺得自己是孤單且身陷危險的;因 此,筆者認為要處理學校 的霸凌行為,全校的教職人員皆應該要有共同的態度 與處理方式,讓學生非常清楚且明確地知道學校與老師的態度,教職員之間沒 有所謂的『誰是好人,誰比較好說 話』,『誰比較兇,誰比較不好說話』等不 一致態度,學校要展現共同的態度;筆者建議當班級發生霸凌行為時,老師可 以立即獲得輔導室和學務處的協助,而「輔 導室」和「學務處」彼此之間要有 一定的默契,當霸凌行為發生時,應當要有共同的介入態度,例如:

(一)要把霸凌和被霸凌的同學分開,先了解事情的始末,而且是非常嚴肅、 認真地讓孩子 知道學校以極為重視的態度來處理霸凌行為,或許這樣處理的過 程,需要注意非常多的細節且麻煩,但是這一整個處理過程中,會讓孩子學習 到這樣的行為是不被允 許的,而且也不是輕率地可以被發生的!

(二)輔導室除了了解事件始末外,同時也需要為被霸凌的同學安排個別諮 商,促進受霸凌 者學習自我保護、提升自信心,並幫助受霸凌者建立好的人際 關係,不要讓被霸凌者成為班上的弱勢;針對霸凌的同學,輔導室應當去了解 他的家庭背景,及何以用 暴力的方式,想要得到的是什麼,協助孩子利用其他 的正規方式得到他的需求與滿足,如果孩子想要得到的是一種被讚賞、被認同 的感覺,那我們可以幫助這些可能 在課業上得不到肯定的孩子,發展其他可以 被肯定的地方,也許是技能上或體能上的被肯定,而不是用霸凌他人的方式來 獲得同儕的肯定。另外,霸凌者在學校裡的 表現情形,常常會是功課方面比較 不優勢的孩子,一群孩子就利用霸凌行為來產生集體的認同與歸屬,利用霸凌 弱勢來展現自己的權威,甚至以霸凌行為來展現小團 體的忠誠度,這是處理校 園霸凌行為時,非常需要注意到的同儕間動力現象;特別值得一提的是,這一 群孩子在學校的學習場域當中,沒有辦法獲得成就感,一群沒 有成就感的孩 子在一起,如何呈現他們彼此的認同感及與展現能力,常常會發展為『霸凌他 人,以展現自己地位』的模式;上述的現象需要有心理及輔導學背景的專 業輔 導老師針對學校霸凌行為予以評估,才能夠對症下藥。

(三)在學務處的介入部份,需要明確讓孩子了解校規和霸凌行為的責任與後 果,除了可能 的記過處分之外,筆者認為記過處分對孩子的警惕是不夠的, 因為孩子還在發展階段,他們需要學習一些立即的後果,所以筆者建議如果發 生霸凌事件,除了處分, 還需要立即讓家長到學校來瞭解校方的態度及處理方 法,另外,筆者也建議學校讓霸凌者完成一段時間的校內勞動服務,而且需要 很認真地執行,一來讓孩子得到自 然後果,二來讓孩子清楚學校所展現的態 度。學校處理霸凌行為時,需要對霸凌行為有清楚的規範和處理方式,所有的 教職員工要彼此有默契,讓不同的處室扮演不 同的角色,當霸凌行為一發生, 校方馬上有處理的準則,如此才不會讓孩子覺得霸凌行為是有機可趁的;如果 學校的氛圍是讓學生覺得霸凌行為是可以在這個學校發 生時,這時就會有學生 以認同霸凌行為來確認自己在學校的安全,這樣會助長霸凌者,讓霸凌者的團 體有更多學生加入,對於被霸凌的同學,反而沒有人敢伸出援 手,造就了學校 集體漠視霸凌的氛圍。

    學校是一個學生受教育的地方時,學校必須讓學生知道學校是不允許任何 形式的暴力行為,學校認真且嚴肅看待每個暴力行為,絕對不漠視或輕忽。當 然有一些 學生,因為背景較複雜的關係,有可能結合校外人士,這時候也迫使 學校要去結合校外的資源,例如少年隊、警方與社工的系統,絕對不能讓學生 認為『當我引用外 面的系統,學校就會害怕與屈服。』如果形成這樣的氣氛, 學生一定會不斷引進外在的系統干擾學校的教育,學校也不會有安寧的時刻。

四、結語:

  一個孩子如何能夠安定且安全地在學校學習,學校應有的規範和教師的態 度是不可或缺的。當缺少其一的時候,整個學校的界線就會崩解;當界線崩解 掉 的時候,整個校園就會瀰漫一股不安的氣氛當中,孩子在這個時候就會用自 己的方法來保護自己,因為他不再相信老師和學校會保護他;他也不再相信在 學校裡是安 全的。最後,筆者再次重申,就整個霸凌的現象來看,我們需要從 系統的觀點介入,當整個大系統是有規則的,對於暴力的態度非常地明確表達 不允許,連輕微的暴 力都會予以重視與處理時,孩子就會體認到學校是安全 的,學校可以提供保護,孩子就會比較安定,而不會用『認同霸凌』或『漠視 霸凌』的態度在學校生存;對於 一些有輕微暴力傾向的孩子,也會在有規範的 學校中學習適當的規矩,這些孩子才能夠相容於學校環境裡,同時,我們也要 幫助這些孩子,展現他的能力與建構可被 認同的舞台。